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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朝砖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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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瓷虎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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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朝建康都城及台城位置示意图 |
公元222年孙权建立吴国定都建业，南京作为三国东吴、东晋、南朝宋、齐、梁、陈六朝的都城，前后长达三百多年之久，作为皇权代表的“台城”正是在六朝的更迭中渐成规模。可惜的是，曾经穷尽奢华的台城在隋初被“并平耕垦”，从此神秘的台城只留下了民间传说。随着南京市博物馆考古部8年来对建康都城核心区域的勘探挖掘，千年台城之谜终于掀起了神秘“盖头”。本报记者采访了六朝建康城遗址发掘项目的领头人，南京市博物馆研究员王志高先生。
六朝壮丽宫城今难觅踪迹
据南京市博物馆考古专家王志高介绍，东晋定都建康后，东晋成帝在孙吴苑城旧址上建造了宫城，历时两年多。据《金陵记》记载：最为繁盛之际的梁代建康“城中二十八万余户”，“东西南北各四十里”，是一座有着百万人口的举世闻名的古代东方国际化大都市。与当时的古罗马一起被誉为人类古典文明的两个中心。因晋宋时期称朝廷禁省为“台”，故把宫城俗称为“台城”。公元589年隋灭陈以后，毁建康城改作耕地，台城结束了光彩华丽，从此没落。
王志高认为，由于南京是一座典型的“叠压型”古都，自六朝以来城市的中心区和空间格局没有太大的位移，历史上新城一般总是在旧城的基址上起建，这就不可避免地造成对旧有历史遗迹的破坏，并使一代名都——六朝建康城深埋在今日繁华街市之下，难以进行大面积的考古勘探和发掘，客观上制约了相关研究的开展。
王志高说，广义上的六朝建康城，包括宫城、都城、外郭三重主要城池，周围有石头城、西州城、东府城、丹阳郡城、越城、白下城等众多卫星城，其间星罗棋布着礼制、宗教、官衙、市场、里坊、园林等各类建筑，以及作为城市交通命脉的道路和水系等等。因此他认为，“六朝建康城遗址的考古勘探、发掘和研究工作可谓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其中台城是其核心和关键，这不仅因为宫城集当时建筑艺术之精华，而且如果台城位置一旦确定，则其他问题势将迎刃而解。故在确定六朝建康城考古这一重要课题之初，我就把六朝建康宫城作为解决问题的突破口。”
台城不在东南大学成贤街
王志高告诉记者，说到台城，不能不提及南京地方历史研究的著名学者朱偰。他在1936年出版的《金陵古迹图考》一书中考证认为台城的四界是：南至干河沿，北至北极阁下鸡鸣寺前，西至今中山路西，东近成贤街。
因为这部著作是现代学者对南京古都遗迹的第一次全面考述，故其影响极为广泛。解放后大多数学者都承袭了这一观点，并进一步讨论认为，台城在北起北京东路，南至珠江路，东到珍珠河，西临进香河的范围内。所以，在2000年初正式公布施行的《南京市地下文物保护管理规定》中，这一地域还被划为台城遗址的保护范围。
王志高说，如果台城具体位置的上述传统观点准确可靠，那么，经300多年的历史积淀，地下应该埋藏有六朝时期的丰厚文化层和大量重要建筑遗迹。“但实际情况怎样呢？可供验证的机会终于来了。”
“自2001年5月起，我们有计划、有重点地对成贤街西43号大院工地，成贤街东星汉大厦工地，成贤街东东南大学成园工地，北京东路南东南大学校园北部科技楼工地，成贤街东南浮桥工地及珍珠河东侧、珠江路北侧的华能城市花园工地进行了一系列考古发掘。但结果大失所望，发掘表明：该地区六朝文化层较为浅薄，没有发现任何与六朝建康宫城相称的重要遗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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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吴釉下彩绘瓷双领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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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晋兽面纹瓦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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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吴人面纹瓦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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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塑造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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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浦新世纪广场工地发现的东晋砖铺车道全景 |
大行宫一带确认是宫城核心
那么，“六朝建康宫城究竟在何处呢？”王志高他们查阅了大量资料，发现《景定建康志》“历代城郭互见之图”中，“古台城”清楚标注在南宋建康府城内东北方位。王志高说，南宋建康府城系袭用南唐都城，其规模至今可考：北壕即今珠江路南侧北门桥下一线河道，东壕为今城东干道以西的一线河道。“毫无疑问，下阶段考古工作重点应该改移至大行宫及其以北民国总统府周围。”
从2002年3月开始，王志高带领的考古队对这一地区的近代史博物馆工地、市民广场工地、新世纪广场工地、南京图书馆新馆工地、市体育局工地、邓府巷东西两侧广厦公司工地、延龄巷工地、利济巷西侧长发大厦工地、游府西街小学工地、长江后街工地、省警察博物馆工地、省美术馆新馆工地、省烟草公司工地等20多个地点进行了大面积考古发掘，发掘面积超过2万平方米，终于获得突破性进展。
根据一系列的考古发掘，王志高已经确认，今天的大行宫周围一带，是六朝宫城的核心区。他们发现了多条高等级道路、城墙、城壕、木桥及各类砖构房址等建筑遗迹，以及以各类瓦当、釉下彩绘青瓷器等精美遗物，是迄今为止六朝建康城遗址考古发掘的最为重要的收获，从出土的砖铭可证明这些遗存与台城有关。“考古发掘已经获得阶段性成果，可以说掩盖在六朝建康城遗址之上一千多年的神秘面纱正在逐步揭开。”
六年发掘锁定台城三界
天道酬勤。他们首先在大行宫路口东南的新世纪广场工地获得突破性进展，“2002年春节前，我和贾维勇去工地与打桩的工人聊天，了解到他们打到2米时，发现了整齐铺设的青砖路面，2米正好是六朝文化层。接着在利济巷西侧长发大厦建设工地，发现了一段保存十分完好的城墙体，宽达25米，经考证，是台城东侧城墙，于是东界被确定。”接着考古队又转移到游府西街小学，又欣喜地发现了台城南界的线索，经考证，台城南界被确定。“然后，我们就把眼光向北转移。”王志高说。
2002年8月至2003年5月，考古队对南京图书馆新馆工地进行发掘。发现了六朝时期道路与新世纪广场发现的道路垂直交叉，与游府西街小学、美术馆新馆工地发现的路沟和道路方向相同，由此可证明六朝建康都城中轴线的方位角。同时还发现东西向的从东晋到南朝时期的夯土包砌砖墙，“证明城墙在这里向北拐弯了。开始我们以为会有城门发现，但实际没有。可以断定它是台城第三重城垣的东南角。这一发现，非常重要，是确认台城布局的重要坐标点。”王志高认为。
2007年10月至2008年1月在邓府巷东侧工地，考古队又发现了一条南北走向的夯筑城垣遗迹，城垣的外侧发现有宽约18.5米城壕。由此，台城西界也被确定下来。
目前，只有台城的北界尚存争议，但有线索证明应该在长江后街南侧一线，北城墙可能就在总统府里。如今根据考古发掘资料表明台城是南北向长方形布局。另外一个巨大的收获就是建康宫城是“倾斜的皇城”。考古发现表明，这些东吴、东晋和南朝相叠压的高等级道路，以及南北向壕沟、排水沟都是北偏东25度。
遗址只是建康城冰山一角
王志高感叹道，最困难的不是发掘的辛苦，而是一个个建设工地的谈判。“这些工地谈得都很艰难，是我们的执著精神打动了一家家开发商。”王志高说，虽然台城考古取得如今的成果，但他对记者惋惜地表示，“实事求是地说，考古发掘现场的重要遗迹保护工作没有引起有关部门足够的重视，以致一些重要建筑遗迹在考古发掘结束后或掩埋或掘毁，留下一些难言的遗憾。”
王志高认为，考古是一项很严肃的工作，不能过于浮躁，目前的发现只是六朝建康城遗址的冰山一角。发掘工作才刚刚开始。他的计划是，再过5年，把六朝建康都城的四界划出来，再把石头城的范围划出来。王志高表示，“我们这一代人有责任应该解决这一考古难题，我的愿望是在退休之前，从考古的角度写一部《南京城市发展史》。”本报记者 蔡 震
